這是個無解的話題 – 之二

當然，坊間很多說法，像是” 辛苦一下就過去了”，這應該是一種屁話吧，我估計這種辛苦會讓人加速老化，等到”辛苦過去後”，你的青春小鳥也就一去不會復返了。而且這種辛苦根本就是燃燒自己的生命，來創造宇宙繼起的生命，自己的生命燃燒一陣子，哪還有力氣管其他事情啊，什麼理想和成就還是興趣跟嗜好也都一併被燃燒掉了，雖然媽媽們都看起來很滿足於為小孩忙碌，但是我總覺得那也是因為她們都忙到無暇觀照自己的人生，只好無限放大自己的小孩，好像人生中小孩最偉大，成就小孩就等於人生圓滿 無憾。Quoted from Leherisson – [沒事閒扯] 這是個無解的話題。

看了J小姐的文章就是整個對味，上面這一段整個寫得太好啦（鼓掌），想節都不曉得從哪節，只好整段貼。心裡有很多fu，可惜那時快要考試（考試前通常都是最多fu的時候），現在得趕快寫寫，不然又供白賊威。是這樣說的嗎，講得一副我台語很溜的樣子。

關於生孩子，其實一開始，我沒有想太多。我本來就不是一個愛孩子的人，完全沒有「夢想成為好媽媽」這種奇怪的想法。「在生小孩之前也不知道自己會這麼愛小孩」這句話，不只香港W小姐這樣說，另外一個嫁到荷蘭去的超理性女生HC也這樣說。還要我不要擔心，她也以為她不會愛小孩，結果為了小孩在牙牙學語階段可以接觸媽媽的母語，舉家留職停薪回台一年，多麼偉大。我沒有不相信她們喔。只是我認為重點在於準備好了沒？我還沒有準備好。

當我說沒準備好時，「我是當了爸爸才學當爸爸的」這種狗屁話應該就會出現了。我也知道，當媽媽這種苦差事，是永遠無法準備好的…人也不可能萬事具備，就等小孩就位。我所說的準備，是心態上。

話說，黃媽媽是個公認超級上進的人，因為不愛進廚房，所以這二十年來，不斷進修，利用晚上和暑假時間，修了兩個碩士學位；不僅如此，她在結婚後當媽媽前，還僅僅因為興趣，去東吳和輔大修課，法文修到大四程度，日文修到大三程度。我居然還從舊家抽屜裡找到阿拉伯語的教學錄音帶。是要說黃媽媽是閒閒美黛子呢，還是個超有語言天份的九官鳥呢？

可是她不只一次對我說，法文系和日文系的學位修到一半沒有修完，一次是因為發現懷了我，另一次是懷上了我妹，「要不是因為妳們，我早就…」。

曾經我年幼無知，隨便回了她一句，那誰叫妳要生我們啊。結果她還受傷了很久，之後每次罵人都要再拿出來念。

長到這個年紀，我應該越來越瞭解她的心情吧，要這樣講後悔，其實也不是真後悔吧，搞不好只是要討一句媽媽妳真偉大之類的話。我覺得很可惜的是，為什麼要因為一句「要不是」，抹煞了自己為人父母的喜悅、數十年來的含辛茹苦，還要小孩背負著一種青春債，說小孩是無法圓夢的罪魁禍首。而且搞不好自己當時還是殷殷期盼孩子的呢！

可能因為這樣，我更是覺得，如果我有小孩，我一定要是心態準備好的，當然為人父母之後，生活型態一定有所改變，但是心甘情願的改變，而不要以後對孩子說「媽媽為了生你，放棄了自己的人生…」這種話。現在這種年代不流行犧牲，要嘛就是心甘情願，不然就不要。H的同班同學，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爸，也是個忙碌的顧問，老婆也是在銀行上班的菁英。去他們家看寶寶時（通常都是沒有小孩的「移駕」去看有小孩的，避免孩子的爸媽奶瓶尿布玩具大包小包。）他們就說，千萬別預期生了小孩後回到之前的日子，有這樣的預期會很沮喪。現在他們週末都是去公園溜小孩，跟其他父母交換心得，跟之前上電影院上餐館的日子天差地別，沒有比較好或比較不好，就只是不同而已。voilà，我覺得他們就是準備好了。

跟他們聊，就不會有什麼排擠的問題。但我實在有點受夠了每次得聊小孩聊懷孕的聚會。而且反而是我這個沒小孩覺得被排擠。每次聚會不是懷孕種種症狀細節，要買什麼補品保養品；已經當媽的，開口閉口就是我兒子/女兒怎樣怎樣，。我已經離職的小主管，每次見面都一定得帶著五歲女兒，但也是分了2/3個心顧小孩。就算小朋友沒有滿場追著跑，也每五秒鐘媽媽媽媽的叫，要求全部的注意力。吼。在這種聚會，我才覺得我被排擠，而且我又不願意談我的工作甚至我也沒說我上課的 事。自以為要聊大家的話題，不要老是講工作，因為在場沒有一個人有，我還真尷尬。自然而然，生小孩的約生小孩的，沒小孩的就還是跟沒小孩的吧。倫敦的M小姐有天也會想通這個道理的。

另外，身為外籍媳婦，膝蓋想我也知道，一旦懷孕生小孩，一拖個五六年，我大概就無緣再進入就業市場了。就這樣完全不想/敢要小孩地咻一下就到了2012年。我居然在法國也四年半了。

我心中充滿惶恐。除了很後來有一面之緣的Y，我沒有認識任何一位職業婦女兼媽媽。要嘛就是有在上班但沒有小孩的，要嘛就是在家帶小孩。連原本有工作的兩位太太M和C，也都在發現懷孕之後，自願或非自願地離職，在家待產帶小孩。我實在不曉得生了小孩之後的工作生涯會是如何。我的黑龍江同事Zh，在公司四年後，決定懷孕，生了個女娃。生孩子前還一直跟我抱怨公司種種苛政，一直再看其他公司，但自從生了孩子以後，公司的一切都無所謂了，一下班就飛奔回家餵母奶。H的表姊也老實說，自從生了孩子，工作上的升等都不重要了，每天只想著要準時下班接孩子，還一直罵沒結婚的工作狂女上司只想著工作，不懂身為母親的心情。

我在想，是不是如果我生了小孩，大概就像她們一樣吧。什麼野心，什麼騎驢找馬，大概都不重要了。（這樣有沒有解決一部分問題？？）事實上，研究上也顯示請育嬰假對於婦女職場生涯有害。

所以我跟H抱怨，真不公平啊，為什麼女人就會為了這種「母性」而改變。當媽前野心勃勃，當媽後，要自己小孩野心勃勃。這大概也是為什麼女性主管比男性主管少。也不是什麼玻璃天花板的關係吧，應該是女性成為媽媽以後，優先順序就自動調位了。（題外話）是說我也沒有很有野心，經過這幾年的折騰，我只希望工作愉快生活愉快花自己賺的錢爽這種小小心願罷了。但在敝公司這種被完全沒有管理能力的人管理的公司，我一想到當初被逼走的西埜，只不過是請六個月育嬰假罷了！？我就更決定要抱著「敢給老娘臉色看，老娘馬上走人，而且還有找到別的工作的能力」。這種辛酸，應該是工作上已經證明自己能力的人不能體會的。

再者，我也同意，如果可以的話，生了小孩好好教育好好陪伴是理所當然。像虎媽或者蔡bubu（媽媽是最初的老師作者）這樣的媽媽，當然很令人欽佩。林書豪這麼有家教，謙虛有禮又上進，大家不就是誇父母教得好嗎？如果可以，我當然也希望可以有整整一年好好在家帶小孩，把握小孩每一刻成長。但如果是初來乍到語言不通的外籍新娘，搶搶忙忙就當了媽，我怎麼也不覺得生個小混血，在臉書上聽人誇孩子可愛自己貴婦生活有多令人嚮往。媽媽自己都結結巴巴活不好了，又怎麼能利用社會資源教育孩子？就算可以在家帶小孩，光在家烤蛋糕並沒多大幫助啊。（天啊我真刻薄）

我今年要32歲了，恐怖的女人生理時鐘滴答聲越響越大聲。幸運的是，婆婆媽媽和H沒有一個人追著問我要生小孩。連提都沒有提。當然H有表示他準備好了，但也表示生產機器沒有準備好，一切白搭。但我自己也知道，如果想生小孩，總不要無聊等到四十才生吧，那會搞死自己。嫁到日本的A，一連生了三個男孩，（喔，不是另一位MBA高材生也一連生了三個男孩的A），一直告訴我趁年輕生，她生第一個跟生第三個的體力已經天差地別。早點生，小孩早點長大。（是這樣嘛？找工作沒有著落的時候，H提議可以乾脆生一生，生完之後就可以繼續找工作，沒有懷孕問題；去年訂房子的時候，H又提議趕快生一生，這樣可以還可以幫他搬家。馬上白他兩眼，不管生不生，粗活我都不幹。我發現H這人完全覺得生完之後，小孩就不干他的事了，誰敢相信他說他準備好了。寵愛小姑的婆婆老早就跟我約定，不管我之前之後生，只要2013年夏天，她女兒畢業展是沒有懷孕就好，要當我小姑的模特兒。（雖說有可能是玩笑話，但當時我完全不覺得好笑，還很認真的答應）。anyways,不把跟我婆婆的約定當真，我也覺得我差不多得認真考慮生小孩這件事了。還真是一整個不情願，只是因為時間到了。整個就是我自己都很厭惡的心態。

而且我講得一付就是小孩想要就馬上有身的心態。雖然事實上身邊的太太們好像也都沒有想懷懷不上的狀況。可莉買了一盒測排卵的試紙（如下圖），天啊，用了九張就中獎了，這麼神，還把剩下11張送我，勉勵我好好加油，不要跟她們脫節太久。其實我怕的是，就算我真的「已經準備好」，搞不好也沒那麼容易馬上有身。

這還真是無解的話題（好前後呼應喔！！），這篇文章我從考前就「構思」哈哈，寫了十天，越寫越亂。就擺著吧。大家隨便看，我不想管了。